(1)
现在是三月六号的半夜十二点半,原定计划是我将坐早上八点半的高铁回扬州,很显然,生活就是经常发生一些计划之外的事情,我退了车票并将在今天早上八点去办住院手续。
是的,住院。
这是我第一次住院。
不得不说,紧张之余带着一丝新奇,我明天是不是要去穿病号服,病房的生活是不是很无聊,跟我同一病房的会什么人呢,我猜会是老头或者老太太,因为我挂的是骨科。
没错,骨科。
二十出头,我已经踏烂骨科的门槛。之前是因为膝盖扭伤,这次是因为腱鞘炎,可能你没听说过这个病,简而言之就是,玩手机太多导致右手大拇指里有地方发炎,而我更严重一点,有一根筋卡住了,所以现在的拇指不能伸直,伸直就伴随着巨痛。
不过我自认为并没有玩手机过多,查看最近7日的屏幕使用数据,大致在3~4小时,不应该会生病才是。
Anyway,明天要去住院了,医生说可以请假回家,毕竟周一才做手术。我不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简单的手术我要住两天院,但病人在医生面前是没有话语权的,他说几天就几天,住就是了。
(2)
因为这个病,我在一周内看了三位不同的医生,始终想通过药物治疗来解决,毕竟这一刀下去,我就要失去点什么。显然,我已经严重到不得不通过手术治疗了,当看第三位医生的时候,我已经做好手术的心理准备了。
医生当时给我两种方案,一是手术,一步到位,永不复发。二是通过小针刀,一次不一定成功,会反复,可能要多次。综合考虑还是选择了手术,他说是小手术,当天就可以出院,我相信了。
可我还是很紧张,人在第一次面对未知事物时免不了哆嗦,我不仅仅是一哆嗦,是一直在哆嗦。
尽管这个医生很厉害,在病房的办公室里我看见墙上挂的锦旗,很多。他在门诊看病时跟我说他是盐城关节方面最牛逼的医生,我心想这个医生还挺逗,他说完就点起了一根烟,是九五之尊。
我当时就寻思:看来是真的很牛逼,寻常医生谁敢在门诊的时候抽烟呢。
于是,他开了住院证明,让我去做核酸,第二天来住院部办手续就行。
回家的路上,我放了一首《梦特别娇》。事实证明,浪子也需要做手术。
(3)
三月六号早晨,办理好住院手续了,19号床。
一个病房算上我一共三个人,在我隔壁床的是一个老大爷,从云南转院回来,他总是觉得医生和护士是要他多花钱,稍有医院、医生和护士,但当他们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,他又换上一副笑脸。看他只要有人来病房就要讲一遍他在云南开了两刀后回来的事情,我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不是没有道理,挂在嘴边的就是在云南做过的检查在这边还要再做一遍,我并不认为医生只是单纯想让他花钱,哪有医生不希望给病人治好呢。
医生给我开了几项常规检查,去各处做了登记之后,就回到病房打算请假回家。可以回家是医生说的,周一的手术,周六就办了入院。
于是去护士站询问可不可以回家,护士说:“用医保的不可以回家。”
我:“我没用医保。”
护士:“怎么可能没有医保,都有医保的。”
我:“我是学校的医保,这边用不了。”
护士:“哦这样子,那你写个请假条吧。”
飞快的填好了各种信息后就回家了,晚上护士打电话来通知第二天早上七点前到病房要抽血做检查。
(4)
周日早上七点前要到病房抽血做检查,到病房的时候我非常饿,在我前面刚好有个哥们儿正在抽血,可能抽了有五六管,我慌了。因为我晕针,高考体检抽血的时候,抽完之后我蹲在地上缓了好久。
抽血之前我跟护士说我很怕扎针,我会晕针。
她说:“你别吓我,我熬了一夜,现在已经没什么精力了。”
…
当我的胳膊已经麻了,问了一声护士还要多久,护士说:“快了快了,还有最后一管。”
当全部抽完后,护士拿棉签让我按住胳膊后,我就失去意识了…
我也不想的,但是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。
当我听见有人喊我的时候,我以为是在做梦,真的好困,眼睛睁不开,想继续睡。再过了会儿后,我听出是我爸的声音,让我醒一醒,我才努力睁开眼睛。一下子意识到是我抽血的时候晕了,我的身体一直在冒冷汗,护士拿了个黄桃罐头让我补充一点糖分,让血糖上来。
她说:“我终于见识到晕针是什么样了,吓死我了。”
再后来,我晕针的事情在骨科就传开了。只要护士交换班来到我的床前,都要说一句19床晕针。
护士姐姐们真的很负责,只是面子是什么,我不知道。
(5)
到手术日了,我的床头插了今日手术的卡片。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啊…尽管知道是小手术。术前6小时不可以吃东西,很担心我到时候低血糖加上晕针再晕过去。
昨天早上的抽血已经晕过一次了,今天要是晕在手术台上,那真的是也太丢人了(虽然昨天抽血晕倒也挺丢人的)。
早上到病房,护士在我床上放了一套病号服,蓝白相间。我是下午做手术,医生没有说具体的时间,只知道是下午。我现在的心情像是在等待审判,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,好像很随机,下一个走进手术室的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,概率论也算不出来下一个是我的几率有多大,何况我考的只是数二,更完蛋了。
在下午两点四十左右,床头的呼叫器传来让我换衣服做准备的声音,终于来了。过了会儿就有人来接我去手术室,我发现手术室很大,里面分成若干个小的手术室,我的是手术室(26)。打麻醉的姐姐先给我扎了一针生理盐水,因为一天没有吃东西了,之后我就躺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等上一床病人结束,我感觉等了好久,慢慢也不紧张了,只是很困想睡觉。
我也透过不断开启闭合的手术室大门了解了一下手术室。
手术室是墨绿色的,跟医生的手术服颜色差不多,里面有很多仪器,同时一直在传来心电图监测机器的滴滴声。医生们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严肃,大家还互相说着与手术无关的话。
上一床病人拖出去之后,有人在打扫手术室,还往外拖一些很大的仪器,有路过的医生问:“这些等下不要用吗?”她回答道:“等下开几个小刀。”
想必我就是那几个小刀的第一位吧。
我被拖进手术室(26)了,手术室好冷,我问了之前的麻醉师姐姐:“这就开始了吗?”
她说:“没呢,先给你打麻药。”
然后我躺上了做手术的床,真的冷…并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用明晃晃的手术灯照我,手术灯一点都不刺眼,而且看起来很高级(我觉得是因为我的手术部位是手,没必要照我脸。)。
我选择局麻,主刀医生给我打了麻醉。扎了我三针,因为我前一天抽血的时候晕倒了,他跟麻醉师说:“这个小朋友胆子很小的,抽血都晕。”
为了证明我不胆小,他扎我的时候,我努力让自己不害怕!打完麻药,医生揉我的手,过了一分钟左右,我的手没有知觉了。
他对我说:“现在手什么感觉,是不是麻了?”
我:“嗯。”
他:“是一点点麻还是非常麻?”
我感受了一下,其实我也不知道非常麻有多麻,我只能说:“挺麻了。”
他掰了掰我麻了的大拇指说:“你看,你这个手麻药一打就可以伸直了。”
我:“嗯,那现在是不是可以不开刀了?”
他:“那不行哦,麻药过了你还是疼,我们现在准备开始了。”
我心想也是,都上了手术台了,哪有不来一刀就让你走的道理。
我看了一眼医生,他也报以目光。
我们之间的对话仿佛是:
“Doyoutrustme?”
“Itrustyou.”
现在就差一艘泰坦尼克号在我们脚下,而《我心永恒》已然在我耳边响起。
即便是打了麻药,我还是可以感受到刺痛,不过是可以忍受的那种。
我知道是他下刀了。
后来…我听见了锯东西的声音和血溅出来的那种滋滋声。我就问这是我的血冒出来了吗,他说这是我们吸血的声音。
…
我的血不冒,哪有血给他们吸。
手术的时候我尽量不去想自己在手术,但是旁边的声音不断影响我,我一直在出汗,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。
我很紧张,知道是小手术我还是紧张,求生欲导致我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我的手…
没错,我怂了。
再后来,他说好了。我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,但是感觉很快,我猜可能只有一刻钟?另外一个医生就开始给我缝线,我能感受到针穿过我的肉和皮肤再带动后面的线,当我感觉到他给我贴胶布的时候,我知道结束了,这也太快了…幸好这么快,再慢一点我可能就要顶不住了。
我被人推着出了手术室,到了外面走廊,护工大声喊我的名字,几秒后,我就看见了我爸的脸,这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。
他问我:“怎么样,没晕吧?”
我:“没有没有,好得很好得很。”
我妈也跑到了我的床旁边跟着我一起走,她也问我:“晕了吗?”
我:“没有,都挺好的。”
回到病房后就开始吊水,麻药的效果渐渐在我手指消散,我感受到刀口的痛,太痛了。
护士说我不需要忌口,除了海鲜其他都可以吃。我妈问我想吃啥,我说:“能不能先来瓶可乐,或者奶茶也行。”
当看见我爸开始皱眉,我又说:“算了算了,整点蛋炒饭吧。”
…
三瓶水吊完之后,护士给我推了一针止痛药,伤口不痛了。手术当天不可以请假回家,要住在病房,到七八点的时候我就让他们都回去了,病房也不好睡。况且我能跑能跳,左手也可以活动,都可以自理。
晚上十点左右,止痛药的药效过了,左胳膊上有留置针,右手有刀口,我怎么睡都很痛。而且五个人的病房,我感觉有三个人都打呼噜,此起彼伏,没有停过。在不知道哪个瞬间,我就睡着了,一直到早上五点多。
……
(6)
手术后的第二天,医生查房,说我今天可以出院,让我没事就活动一下拇指,防止长粘连,两周后来拆线。
终于开始出院了,想回家躺着。
医院附近的商场吃了饭,我妈点了一份鸡爪一份猪蹄,让我多吃点,手恢复的快。
我:“真就吃哪补哪,以形补形呗。”
……
现在,其实手指已经活动了,只不过还是有点痛,要慢慢来。
一趟手术做下来,意识到健康真的很重要,我的手术已经是小到不能再小的手术了,我还是吃了不少苦头。
少玩手机,从我做起。
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,医院,不要拖。我就是因为拖了一周,最后只能手术。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,留得身体在,不怕没柴烧。
最后,如果你看到了这里,那祝你身体健康。
Vassl